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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出望外的万乙找不到别的话作为表示,张口将心里最想说,又没机会说,实在憋得不能再憋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我一定会按时来打扰曾老师。确定来楚学院工作之后,我就想好了第一个研究方向,用失蜡法复制曾侯乙尊盘!”

    曾本之不置可否地说:“年轻人都是这样,喜欢挑战难度最大的课题!”

    万乙胆大起来:“我好喜欢楚学院!头一天报到,见所有办公室的门上都挂着一个带楚字成语的门牌,那种感觉实在太浪漫了。我一直觉得浪漫古典是楚与秦的最大文化区别。”

    曾本之不冷不热地说:“有浪漫就有恶俗。”

    万乙说:“不管怎么样,总比要到历史中去寻找浪漫的地方好!”

    曾本之说:“以后每天上班,先将自己的门牌擦干净。”

    万乙带着欢天喜地的表情离开后,曾本之在走廊里走了走。

    南边隔壁挂着“楚才晋用”门牌的办公室是马跃之的,到现在还锁着门。再往前走,那扇挂着“楚越之急”门牌的办公室是为郑雄保留的。从前郑雄天天在这屋里进出,现在来得少了,无人擦拭的门牌上灰蒙蒙的,像是心脏病人的脸色那样暗淡无光。与“楚越之急”相邻也是靠北边最后一扇门上挂着“楚馆秦楼”的门牌,实际上是楚学院的会议室。到此就得转身往回走。曾本之总是这样,平时在“楚弓楚得”室做些研究,累了困了便开门出来在走廊里走几个来回,先往东,再往西,从不违规。往西走过现在安排给万乙使用的“楚乙越凫”,就到了走廊的另一端,那里有一扇门,挂着的门牌上写的成语是既大器又狂放响当当硬邦邦的“楚璧隋珍”。

    与六楼的其他门牌相比,“楚璧隋珍”要洁净亮堂许多,大约是擦拭太多的缘故,那木制的门牌上竟然出现一般古玩古董上才有的包浆。

    “楚璧隋珍”室基本上是空着的。但也没有彻底空置。往年省博物馆展出的一级以上青铜重器,除了实在搬不动的曾侯乙编钟,其他稍小一些的鼎簋等器物,每年都要搬到这间屋子里进行例行检查。后来情况发生了变化,博物馆可以自己做这些事了,为了突显曾本之在青铜重器学界的权威性,唯独保留曾侯乙尊盘必须送到“楚璧隋珍”室年检的规定。这项特权的保留,也得益于郑雄出面据理力争,才给楚学院和曾本之保住这点颜面。郑雄说的话确实很难被驳倒,不用说是省博物馆,就是在整个大中华文化圈,曾侯乙尊盘是迄今为止唯一不可仿制的国宝级青铜重器。在楚学院“楚璧隋珍”室进行年检,可以使曾本之这样的学界泰斗顺便进行零距离观测研究。像曾侯乙尊盘这样天下无双复杂精美的国宝,哪怕一万年弄不清楚它的奥秘,也绝对不可以采用物理取样方式进行破解,唯一可行的研究方法就是肉眼观测,在时间、温度、湿度和光线相对固定的条件下,观测的效果自然要好很多。

    不知内情的人,以为这就是这屋子叫“楚璧隋珍”的原因,却不知“楚璧隋珍”室的真正主人正是那封甲骨文书信的签名者郝嘉。二十多年前,郝嘉在“楚璧隋珍”室可以望见东湖的窗口纵身一跃飞天而去。

    曾本之有“楚璧隋珍”室的钥匙,而且总是随身放在裤袋里。这一次,他将手伸进裤袋里,取出来的只是一块白手绢。曾本之用白手绢在那门牌上细心地擦了好一阵。擦拭完毕,他后退一步,对着门牌再站一会儿,这才略有恍惚地回到“楚弓楚得”室。

    不等曾本之回过神,马跃之就来了。一年四季,马跃之身上的衣服都是用丝绸做的,他曾说过,死后穿的寿衣也必须是丝绸的。一头皓发,再配上飘飘的丝绸衣服,马跃之给人的印象真的有些飘飘欲仙。

    神仙风格的马跃之见面就说了一大实话:“我在一楼碰到新来的万博士,他想将多余的椅子退回去,行政科却不收。问是怎么回事,他说被你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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