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煜瞳孔骤缩，那声“避开”从喉咙里吼出来的同时他被一个人猛地扑住，从马上摔落下来，双双掉到地上。
“将军，快逃！”清朗男声在耳边响起，是虞七。
刘煜一边挥剑格挡一边咆哮：“快走！”
但这已经晚了，因为毫无防备，肃北营的将士们根本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在家门口遭遇来自自己国人的背刺，平日里用来猎杀胡人的长剑弯刀还挂在腰间，坦诚以对的胸膛被射入箭矢，纷纷从马上摔落下来。
刘煜回头看见那一幕，几乎目眦欲裂，连伤心愤怒都顾不上，在沙场征战多年的本能占领上风，他拎住虞七的衣领飞身到马上，从城门下的暗处奔向来时更暗的那条路。
城门大开，虞太保的人从城里面追了出来，弓箭对准马上的两人，搭弓拉弦，而后箭矢一触即发，顶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发出凛冽寒光。
然后虞七猛地一僵，整个人从马上往后倒着摔下去。
“虞七！”察觉到身后动静，刘煜停马欲下。
“将军！”拼着性命，虞七撑起身子喊道：“快，快走！不用管我！”
刘煜身子僵在原地，眼见追兵已经快过来了，他终于转过身子，扬鞭策马，带着满腔恨意跑进了那抹暗到可以吞噬人的夜色中。
追兵上前时虞七还有一口气，他嘴角溢出鲜血，脑袋却转过去朝着燕都的城门，一双眼睛更是眨也不眨，鲜血四溢的嘴唇还在慢慢蠕动，似乎在念着什么。
有士兵跪下身子凑近，听见他说：“真遗憾，没能见上你一面。”说完这句后声音戛然而止，他诧异的抬起头，却看见面前的人已经双目大睁没了气息，眼角的泪却还在顺着脸颊慢慢往下流。
他死了，却还挂念着什么。
秦允赶到城门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番场景，写着肃北营的旗帜掉落下来滚在尘埃里，乱箭之下是没穿铠甲穿了常服的士兵，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脏几乎都要停止。
抬腿迈出去一步，他却直接摔倒在地上，手掌按在沙土上，一手的湿润，秦允惶然的抬起来一看，混着泥土，是满目的红。
“司北？刘司北！”猛地爬起来，秦允大声喊着刘煜的字，无人回应，四下一片寂静，秦允几乎眼前一黑，他怕，他真的怕极了，他怕刘煜就在这堆人里面，被乱箭射杀，没了性命。
于是素爱整洁的秦大人踩在血泊中，提着灯笼一个一个的翻找着地上的尸体，不似那些死在胡人手里的士兵，死在家门口的他们都死相恬淡，看上去就像没有遭受任何痛苦，因为没有防备，没有仇恨，他们死在燕都城门外，死在他们誓死保卫的国都城外。
城内是夜色阑珊，城外是血流成河，一门之隔，天差地别。
不知道翻找了多久，仍然是没有看见刘煜的身影，秦允的青色官袍染上鲜血被浸成暗红，朝靴也变得脏污不堪，但他仍然没有放弃，直到远处传来一声声响。
“大人，犯人刘煜趁着夜色逃走了，我等并未追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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