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暮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也没有察觉到步黎巍那对染了红的耳廓，只是觉得像步黎巍这样的体质，寻常阴魂啊、小鬼啊什么的都得躲着，就跟一张明晃晃的加倍版驱鬼符杵在这里似的，别再把人家鬼吓得不敢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凌暮才感觉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又反握了回来，而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清雅的檀香气：“好。”
因为步黎巍天生一副阴阳眼，自然是不必用使鬼现形的符篆道法的，凌暮作为一只货真价实的鬼当然也不会用这个东西。
馆长觉得周遭静得可怕，故意找话和步黎巍聊天：“步道长，我看电视里驱鬼都要在地上洒大米显鬼脚印的，你们不用吗？”
有凌暮这个话痨在，步黎巍是不用再开口说话的：“展厅这么大，如果洒满大米，那要浪费多少粮食呀？把那些大米捐给灾区解救贫困人口不好吗？这样一年得少饿死多少人啊。”
鬼王的儿子会对阳间的凡人这么善良吗？
少死人，地府就不忙了，就有鬼陪我玩了，凌暮心想。
馆长讪讪地笑了：“您还真是……热心公益啊。”心想，米才多少钱，博物馆里的文物多少钱，只要能保住博物馆，用多少大米都值得。
“而且我们都看得见的，你要是实在想看，可以给你开个阴阳眼什么的……诶呀，也不知道那个鬼长什么样，舌头长不长……”凌暮晚上没有吃饱，他吧唧了吧唧嘴，心想要是那只鬼好闻一点，也是可以用来填填肚子的。
最好能来个火锅，涮脑花、肥肠，再来个烤全鬼……
馆长的双腿直打颤，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夜半三更鬼门开”，这虽然只是一句俗语，却并不是没有原由的。
这个时候的确是一天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凌暮怕自己身上带着符，遮不住步黎巍身上的阳气，便暗自泄了一些阴气出来。
展厅里的温度立刻降了下来，馆长不禁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脖子紧紧地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地问道：“怎、怎么突然这么冷啊，那脏东西、那鬼……是不是来了？”听人说，有鬼的地方都是阴冷的。
“还没。”这次是步黎巍开得口。
步黎巍也感觉到了一些阴气，不过发现那些阴气是身边这只鬼发出来的，好像企图要隐匿他身上的阳气一般，握着他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
凌暮感到手上的那只温热的手又加重了力气，以为步黎巍是害怕了，便用另外一只手轻轻地在步黎巍的胸前拍了拍，小声安慰着他：“别怕，我觉得这东西应该不如咱们之前遇到的凶，而且呀……你在我家的生死簿里呢，就算是要比前两天的那些凶，我也会保护你的，没有哪只没眼色的鬼敢伤害你！”
“……”这是公然给我开了“后门”吗？
“好。”步黎巍缓缓答道，目光柔和了许多，在漆黑的屋子里嘴角微微上扬。
时间渐渐地流逝，隔壁近代馆里的西洋钟晃动着沉重的钟摆，敲响了十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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