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的光景确实短暂, 犹如一根似有还无的银线一般,倏地消埋进了晚雪之中。
随着白昼渐短,十一月初旬的天气,已经隐隐有了寒冬之态, 前几日就不大不小地下过几场雪, 雪后的气温更是骤降, 但是谢东流早早地就为她备下了上贡的银丝炭, 所以哪怕是现在外面呼啸而过的凛冽风声, 谢妧所居的地方也依然是温暖如春。
日天渐短, 不过才刚刚过了酉时没多久, 外面的天色就已经沉了下来, 日晖也大多消隐不见, 屋内只剩下烛火如豆,映照着摊开的纸笺。
谢妧这段时日将和离书写了几遍, 对着措辞仔细地看上了几眼, 她的字实在是让人有点儿不敢恭维,哪怕是后来谢东流找了名家书画让谢妧跟着临摹, 也依然是写起字来,想狗爬的一样歪歪扭扭。
但是这事让人代笔又实在不妥,所以她将和离书写上了几遍,才终于得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眼的版本, 虽说不至于书法精湛, 但至少看上去也是有点儿像模像样了。
两日前,朔北来袭的军情上报至陇邺,虽然这件事谢妧和景佑陵两人都知晓, 但是朝中的其他人却并不知情, 所以此事消息一经进城, 陇邺城中上下具是震惊,大骂其北戎首领拓拔奕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居然在这个时候率兵前来朔北边境骚扰,就是因为贪图大魏富饶,净干的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但是其中,在这些愤怒背后,亦不乏对此事的理性讨论,北戎向来兵强好战,尤其是骑兵更是数倍于朔北现存兵力,拓拔奕并非是毫无头脑之人,他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必然是有其深谋远虑之处。
毕竟景煊镇守朔北多年,若不是觉得这一仗有必打的必要,拓拔奕绝对不会因此铤而走险。
谢东流亦是震怒,看到急报上面所书的十万大军压境的时候,更是看得青筋冒起。这十万大军和那些常年并不征战也不演习的软弱之辈并不一样,北戎的十万大军几乎各个都身强力壮,若是朔北被攻下,那么整个边境都将变得岌岌可危。
谢东流虽然从来都不是什么穷兵黩武之辈,但是北戎逼迫至此,他也断没有忍让的道理。
只是景煊一人守卫朔北,面对十万大军,到底还是略显颓势,所以需得从朝中调一支援军前往。
在陇邺的武将其实不少,亦有年纪辈分皆长的老将军,但是昨日早朝之上的时候,谢东流还是始终思忖此事,他并非是信不过那些老将军,但是朔北之地一直都是景家在守,其他将军贸然前往,未必是万全之策。
景佑陵虽然对于朔北极为熟悉,朔方卫也是在现有军队之中最为合适的,再加上景佑陵对上北戎几乎并无败绩。
但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也同样放在面前,一来,景佑陵年纪尚小,不过将将弱冠,此事事关重大,派他前往唯恐并不能服众,二来朔北境况变换万分,刀剑无眼,他与阿妧才不过成亲未满一年,谢东流不想让景佑陵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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