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不书顺着那人指引的方向，来到了一片宽阔的水池前。
虽然水池四周依旧是一片狼藉，砖块碎裂掉落，阴雾弥漫，但经过了两百多年的光阴，池中的天然泉水竟然依旧流动着，泛着冷冽的寒气。
一头身长十尺的白狼正浸在池中。也许是痛苦还没消失，它有些躁动不安，呼吸也十分急促，只能舔舐着身上的伤口，缓解痛楚。
“白狼？”迟不书试探性地开口。
白狼警觉地回过头，目光带着狠厉。迟不书看着它额头上的业火印，确认了它就是小白狼。
“是我。”迟不书缓缓走到池边，蹲下身探出头，试图让白狼认出她。
白狼看清面前的人，呼吸渐渐缓和起来。
它发出有些哀伤的低吼。
迟不书淌过冰冷的池水，走到白狼身边，摸了摸它额上那簇鲜红的业火印记。
“跟我走吧，我们从这里出去。”
白狼呜咽了一声，似是在回应。
＊
幻灭海魔道众挥军直入天疆，将天疆众人擒住，押到罪渊之前。
天光一片惨白，原本呼啸的深渊今日不知为何风平浪静，不闻一点声响。
天疆弟子被五花大绑，按住跪在罪渊前。奕小楼在众人之前来回缓慢踱步，一边说道：“今日，你们终于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付出代价了。”
他嘲弄般地看着这些跪着的人，虽然强行压抑着情绪，眸中癫狂笑意仍然止不住。
像是等着一天等了很久。
阿若等人怒目注视着他，然而他置若罔闻，深呼吸一口，缓缓吩咐：“将他们丢入罪渊……”
众人纷纷惊恐抬头，只有阿若和明安平全程咬牙瞪着奕小楼。
正待魔道众要执行命令时，奕小楼又突然抬手，止住魔道众的动作：“慢着。”
业无烬全程默默看着，看到奕小楼此举，挑了挑眉。
只听奕小楼又道：“一个一个来吧。”
业无烬笑道：“军师，你的确是残忍啊。”
奕小楼回道：“尊上谬赞了。”然后他又用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一众人，心里盘算着该让谁先，才能让他们的痛苦最大化。
最后他的目光锁定在阿若的身上。
“你有天疆之主的血脉，不如就先让你给他们做个榜样吧。”
说罢，奕小楼轻扬下巴，示意魔道众将阿若丢入罪渊。
阿若此刻发丝凌乱，浑身是伤，却背脊挺直，眼中怒气似要冒出火来，将奕小楼燃成灰烬。
“阿若！”明安平着急喊道，见阿若无动于衷，他又朝着奕小楼怒喊：“先杀女人算什么本事！你若是伤害她半分，我必然取你狗命！”
宁甜也骂道：“真是畜生！你会遭报应的！”
然而奕小楼却挑衅地看着他们：“很快就到你了。”
在奕小楼“呵呵”地阴沉笑声中，魔道众押起阿若，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推了下去。
“阿若师姐！”
“阿若——”
阿若到被推下罪渊都未曾吭声，然而明安平痛彻心扉的呼喊，和宁甜的惊叫，众人无不哗然。
就在魔族的猖獗和天疆的恐惧同时弥漫在空气中时，一声狼啸自崖底传来。
奕小楼脸色突变，连忙命人查看：“怎么回事！？”
他的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身影从崖底冲天而起。它浑身皮毛雪白，唯有额上一道业火印记红得鲜艳，血色双瞳中泛着锐利而高贵的神色，目光扫过之处，令人胆寒。
而它的背上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的青衫女子，女子浑身是血，一身青衫布衣早已残破。然而高马尾在风中扬起，青绿色的抹额间垂下散落的发丝，傲骨不散于衣衫褴褛之中。俊秀眉眼中目光却凌厉坚定，一只眼瞳鲜红如血，带着说不出的诡魅。
她的怀中还揽着一人。
正是阿若。
白狼修长而强健有力的四肢一步跃过所有人和魔的头顶，只看到疾影一闪而过。
“轰——”
一阵风声鹤唳中，白狼稳稳落到众人身后，迟不书跳下狼背，对着奕小楼高声吟唱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众人皆是不解，然而唯有奕小楼沉下了脸，他负手看着迟不书，沉默不语。
“昨夜小楼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迟不书微笑着念完下一句，然后注视着奕小楼，说道：“你这手局，布置了两百年多年，布置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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