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节 哈斯-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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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军没有追下来,桑杰扎布对七爷说:“咱们就在这里歇一宿吧。”他们的周围不时地响起野马的“咴咴”声和野狼嚎叫的“噢噢”声。黄虎竖着警惕的耳朵,来回摆动着脑袋,黑豹则不时地向野马鸣叫的方向扬起头。七爷让手下的几个人到水泡子的北头捡来一大堆桦树枝子,点着火。这里离水泡子南边的沙梁远一些而离北边沙梁近一些,便于在大军突然追来时脱身。桑杰扎布等人把带出来的熟牛肉放在火里烧着吃。

    桑杰扎布坐在火堆旁伸出手烤火,火光照着出一脸的悲怆。他突然站起身,把黑豹马背上的马鞍子揭了下来,马笼头、马嚼子也都摘了下来。然后,他拍了一把黑豹的屁股说了一声:“走吧,回你的马群去吧!”黑豹马颠颠地跑走了,消失在黑夜里。他又朝黄虎踢了一脚,扬了扬手说:“你也滚吧!”黄虎像是很委屈似的一边“呜呜”地叫着,一边跑进了黑夜中。桑杰扎布喘了一口粗气,躺在了火堆旁。七爷坐在一旁,似乎看透了桑杰扎布的心思。他和他手下这几个人,马都没揭鞍子,只是松了马肚带,摘了马嚼子,是让马吃点儿草,大军突然追来时,逃跑会迅速一些。

    桑杰扎布一觉醒来,柏树洼东边桦林的梢头已现出熹微的颜色。他惊异地看见黑豹马还站在身旁,而且马鞍子又扣在了马背上,马笼头、马嚼子也都戴齐备了。黄虎也趴在身边,张着大嘴,打着哈欠。蹲在一旁的七爷说:“桑旅长,我还叫你旅长,你啥心思我知道。你想放马放狗归山,然后自个儿一死了之。那哪行啊,像我们这些草民死就死了吧,你就可惜啦。捎带说这马和狗都是通灵气的,早就回来了,它们就在你旁边站着,怪可怜人的,我这才把鞍子备上。”七爷停顿了一下又说:“你现在就走吧,咱们就此别过。你也别觉着谁欠谁的情,人就是这个活法。今儿个我搭搭手让你过去,明儿个你搭搭手让我过去,凑合着来呗。”七爷的话还没落地,枪声突然传了起来。两个人站起身一看,水泡子南面的沙梁上有大军,正一边开着枪一边向梁下冲来。七爷让手下的几个人趴在水泡子沿儿上射击着,揪着桑杰扎布的袖子吼道:“你走不走!你要想死,不用大军,我一枪就要你的命!”大军的喊杀声和“活捉桑杰扎布,报仇!”的喊声传了过来,桑杰扎布叹了口气,攀鞍上了黑豹马。七爷用枪托子砸了一下马屁股,黑豹马像一股黑旋风似的钻进了水泡子北面的沙丘中。

    七爷见桑杰扎布跑远了,提着枪向水泡子沿儿跑去,刚跑两、三步就被迎面射来的子弹击中,扑倒在地上。这时,从水泡子东边的桦树林子里突然冲出一群野马,黑马和白马居多。这群野马有六、七十匹,或是让枪声惊吓的,或是什么原因,发疯似的沿着水泡子沿儿奔跑过来,一下子冲乱了骑兵连进攻的队形,然后沿着水泡子沿儿扬长而去。

    赤岭剿匪指挥部对桑杰扎布下达了第二份通缉令,通缉令上还有一张桑杰扎布穿马褂的画象。通缉令上写着:“桑杰扎布,男,41岁,该犯长期以来与人民为敌,手上沾满了鲜血。现该犯正在逃亡中,骑一匹黑花马名叫黑豹,领一条狼狗名叫黄虎。望我军民协助予以缉拿,有对其行踪进行举报者,给予奖励。”落款是“赤岭地区剿匪指挥部三十七年三月十五日”。

    很快,老二嫂在腾格里旗被执行枪决,其他的土匪也分情况进行了审判处理。从此,西辽河平安无事,却独独又跑了个桑杰扎布。这个桑杰扎布逃跑后犹如人间蒸发一般,一直杳无音讯。

    杨成龙的热察骑兵独立师在赤岭地区完成剿匪任务后,又奉命南下参加战斗。杨成龙的儿子杨石柱和宝音的儿子朝鲁都在宝音的骑兵师当兵,乌云随军。

    杨石柱参军前,乌云撺掇杨成龙说:“你那玉龙珮保佑你又当师长又当副司令的,得该保佑保佑儿子啦,你摘下来戴给儿子吧。”杨成龙笑呵呵地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郑重其事地用双手挂在杨石柱的脖子说:“杨石柱,就看你的啦!”玉珮晶莹润泽,熠熠生辉,戴在杨石柱胸前分外养眼。乌云在旁边说:“儿子,这玉可有讲究呀!是你们杨家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你爷爷听你亲爷爷说,这还是辽国传下的宝玉呀。可惜我就生你一个,要是也一块儿生一对儿儿子,我就去找你桑杰扎布叔叔把那一块玉也要过来。”杨成龙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如今桑杰扎布的销声匿迹已成了军区和他的一块心病。很多人把桑杰扎布这样的人看做是定时炸弹,说不上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就会爆炸了。可问题是,桑杰扎布连人带马带狗活不见人见物,死不见尸,真怕哪一天这人马狗突然冒了出来,又会是一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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