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台上。
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外科医生们正在忙前忙后，救治着手术台上的那个脸色苍白，血流如注的人。
“止血钳，手术镊。”
一位身材高大的医生指挥着他的助手。
魏山是这次手术的主治医师，在外科手术上的水平基本算是这所医院里最高的了，从三十岁到现在，十多年来做的手术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以说得上是轻车熟路。可这次的手术却让他心头火起。
伤者颅骨破裂，颅内大出血，左臂骨折，盆骨、脊椎等多处骨折，很严重，尤其是大脑内部，已经有了大量的淤血和死亡组织，基本接近脑死亡状态。
一般来说，面对着种伤势基本上都是没救了的，主治医生象征性地“全力抢救”一下，就会宣布死讯，给家属一张死亡通知书，敷衍了事地安慰几句，便可以完成一个医生对病人的“葬礼”。
事实上，魏山这么多年来也是这样做的，而且次数不少。
但这次不同，医院将条件最好的手术室给了他，用的是最近才从国外进口的，最先进的医疗器材，给他打下手的都是医院里最优秀的外科医生们，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救活现在在手术台上躺着的这个人。
倒不是说这个人多么有钱有势，事实上，医院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他是谁，全力抢救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在医院里跳楼了。
没错，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就这么突兀的，从医院的四楼跳了下去。医院查了每一个病人、医生、护士的资料，没有一个是他的，说明他不是医院里的人；院长甚至去调查了B市的每一家精神病院的资料，都没有这号人物。
可现在，为了医院的名声，他们却不得不拼了老命来救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疯子，这让魏山怎么气得过。
过了五个小时，年轻些的医生们都已经疲累不堪了，可对于魏山这经验丰富的老前辈来说，应该还是游刃有余。
可是魏山却停了手，放下手里的手术刀。
“通知一下吧，没救了”
医生们愕然，看了看仪器上的心电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平直的直线。这是心跳停止了。
年轻的医生们神情黯然，他们还没有经历过太多这种场面，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流逝，就像沙子从指缝中溜走一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没关系，我们已经尽力了，”魏山看出了他们的想法，劝慰说，“我们干的本来就是从死神手里抢人的活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魏山这时候考虑的却是，一个从医院里跳楼的人，基本上可以说是一落地就开始抢救了，结果还是死在了医院里，这对医院的声誉会造成多大的损害，不言而喻。
很多人会对医院的能力产生怀疑，导致生病了也不敢来他们医院治疗，甚至以后像这样的事故，可能都不敢往来送了。
这种伤放在任何一个医院都不可能救活的，可偏偏就是在他们医院死的。想到这里，魏山叹了口气，脸色又变苦了几分。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些记者明天会怎么报道这件事。
就在这每个人都各怀心事的时候，一身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滴——”
所有还没来得及出去的医生们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是心电监护仪的声音，那象征着死亡的直线，突然有了起伏。
魏山最先反应过来，冲门外大喊一声：“快回来，继续抢救！”急忙把已经脱了的白大褂重新披上，戴上口罩，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手术台前。
门外的医生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还是听从了这个老前辈的话会到手术室，一进来就看见那重新开始起伏的心电图，都是一脸惊讶，但优秀的职业素养还是让他们迅速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先等等，”魏山突然又停下了动作。他这一等，旁边的医生可不干了：“魏主任，这好不容易活过来，不能等啊，得赶紧抢救！”
魏山神色凝重，指着床上的人：“你自己看。”医生走到魏山身边，看向那已经打开的头颅，看见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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