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要完了，姚百真倒也不是特别在乎。反正这个国家对他不怎么样，他也没太多归属感。大不了换个地方吃饭。
要紧是在大梁彻底垮台之前，他得逃出去，别真死在大狱里就冤了。
就算不至于判得他那么狠，只是削官而已，他也就够没面子了！
他打算在人家来宣布对他的处理结果之前，他就自我了断，跟大梁潇洒说byebye
那往什么地方去呢？
姚百真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好基友萧希甫。
萧希甫在镇州，姚百真知道。王镕经营得还算可以的，表面上对李存勖称臣，但也并没有刮起地皮来供应李存勖的军需。镇州自己关起门的小日子还算滋润。而跟梁朝的关系，居然也还过得去。王镕跟梁朝几个节度使关系还可以，大家如果在战场上不得已遇见了，彼此也就糊弄糊弄。姚百真要从开封逃出去、再辗转入镇州，也还走得通。
那时候萧希甫得罪了诚惠僧的事，也还没传到姚百真这里。姚百真连镇州罹患水灾也不晓得。
姚百真只是按从前接到的萧希甫信件里信息来分析，萧希甫现在在镇州混得也不过尔尔，前途有可能是好的，但现在就叫他帮姚百真也介绍个好工作，可能不容易。
倒是南方诸小国彼此竞争，都摆出一副求贤若渴的样子，而且连难民都接受，更别说是士子了。
姚百真如果到它们那边去，应该能得到热诚的接待，至少能得到展现自己的机会。展现之后他们喜不喜欢他，那个再说。总之姚百真觉得他们如果不像朱友贞那么白痴、赵岩那么任人唯亲、敬翔那么刚蠢……那应该能看出姚百真的价值吧？
姚百真对自己的真正价值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缺的只是个伯乐！
他现在万分懊恼自己当初流落在晋营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投奔晋王，反而要绑了个人想在梁帝面前立功！
现在好了，叫他还怎么把李存勖放在他候选名单的首位？他怕碰见林常侍，林常侍要给他使绊子。
拜托，现在宫中有一个周侍乐，姚百真就够难堪的了。
杀了他的头，他当初也想不到，周匝会到梁朝，先是战利品，之后就成了帝王的宠儿！
姚百真一直躲着周匝，指望自己小小文官，不会进入周匝的注意范围。
似乎也没听说周匝在打听他呢！
不过这次敬翔弹劾他、有司有一副要严办他的样子，姚百真怀疑，会不会也是周匝捣的鬼？报当年被劫持的仇？
他不敢向周匝求证，当然更不敢向另一位仇人林某呆的晋营去，只好准备向南方小国逃跑了。
刚打点行装，就有客人来访。
这客人不简单。便是周匝本人。
姚百真这才知道自己一直在周匝注意范围之内。
“……周先生请坐。”姚百真想让周匝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就好了。
周匝却一直往屋里走。
“周先生大驾光临寒舍是有什么见教？”姚百真努力挡在周匝面前，希望他不要注意到家里像样点的东西都处理的处理、打包的打包掉了。
“还真是寒舍啊。”
周匝淡淡道。
于是姚百真知道自己家里空荡荡的样子已经被周匝注意到了。
不，周匝根本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吧！
这个优伶，绝对不只是优伶而已啊！姚百真甚至觉得论情智双商的话，袁象先与赵岩绑在一起说不定都干不过他！
事已至此，姚百真也就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坐下来拿不要了的粗坯碗打算给周匝倒点水——檐下的水缸里倒还是有水的。
“百真不必忙了。”周匝一副很熟不拘礼的样子，阻止了姚百真。
估计怕不干净的碗和水喝下去闹肚子。
“百真近来怎么样？身体还好么？皮肤有点干，会不会上火？在下有款凉茶……”周匝款款而谈。
“您特意来，就为了介绍凉茶？”姚百真听不下去了。
“这不是先来个寒喧嘛！”周匝笑。
“周先生，”姚百真叹了口气，“请不要绕圈子了。此次来是有什么见教，请直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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