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叫惠娘-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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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伯捂住闷痛的心口,有些事在他心里埋了太久,埋得比这深坑还要深,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触及到,没想到啊…他吐出憋的一口气,声音沉沉地说:“林夫人,本名惠娘。”

    很安静。

    “我一生无子,之前说我于少爷亦友亦长,其实我已把少爷当成儿子来疼。而惠娘在我心里,早些年像女儿,后来一直是当儿媳看的。”刘伯转身背对棺材,缓缓地,竟然对着元霁月笑了,“元仙师可还记得桂香城?”

    桂香城在洛阳四十里外,是个小县城,人口不多也不繁荣,元霁月外出游历时曾路过,印象中桂香城没有特别的地方,并不繁荣,只是氛围很平淡祥和,能让人静下心来。

    “你说记得?”元霁月捕捉到他的用词。

    “二十多年前我曾和仙师见过一面,仙师当时在桂香城的董家班品戏,喝的那杯茶,是我给上的。”刘伯笑着,“仙师问我城中可有何特色,我说…”他语调一拐,声音上扬,轻快得不符合年纪,“我们董家班的戏,就是城中一绝!”

    元霁月恍然,她记起来了,她初到桂香城,远远听见铜锣声响,就顺着声音寻了过去,发现堂里在唱戏。戏台子并不大,可很热闹,百姓搬着小凳听得可欢了。她有兴趣听听,刚一坐下就有人给她上茶,是个年轻有朝气的小伙,自豪的语气就和刘伯一模一样!

    先前没有注意到,现在再看,面容已改,眉眼间还是相似的。

    “我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二十多年过去,我变化太大,仙师是认不出的。”刘伯看她的反应是已然认出自己,“仙师是一点没变,瞧清你的第一眼,我一句“客官”差点叫出来!”

    果真是面善啊。

    话匣子一开就停不住:“我私心就当是他乡遇故知了。”

    “确实是故知。”二十年是凡人小半辈子了。被他感染,元霁月跟着笑了,“原来你是桂香城人士。”

    “算是罢。自我懂事起就在要饭,流浪了许多地方,最后在桂香城定下了。我被董家班的老班主收留,跟着他混饭吃。”记忆的深处非但没有模糊,一旦解封,反而清晰得要命。

    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还是个脏兮兮的小叫花子时,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出现,从此他的生活不再饥一顿饱一顿,每天都饱饱的,跟着一群大人团团转,别家孩子读学堂,他读戏本子,学里面的忠肝义胆,婉转愁肠,一点都不比谁差。

    起初啊,是想让他学唱戏的,唱个武生最好,可他的性子和根骨不合适,不过他会看人眼色做事踏实,就跟着班主认人。看完一部戏本子,就在台下捧着看别人唱,虽学不会可他会听。平时帮着擦头花,洗戏服,大些了搬搬箱子,汗流得多,痛快着呢。

    “当年董家班的老班主,是我们大少爷的父亲。”刘伯语气轻缓,“董家班是城中唯一的戏班,也是传承了好几辈的班子,口碑好风气正,班子里除了收爱唱戏的人进来,也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人,我是,惠娘也是,大少爷出生四个月的时候,惠娘被她娘抱到了班主跟前,”他伸手比了一个婴儿的长度,“就这么大一点儿。她娘是个寡妇,过得贫苦,生下她伤了身子,补不回来了,跪求班主把她的女儿收养。”

    元霁月猜到:“老班主心善,答应了。”不然故事就发展不下去。

    “她说愿意把身后所剩不多的东西全给班主,死后日日保佑大善人。”刘伯点头,“承她一句善人,班主怎么能贪她的东西呢。孩子是收了,但她的家当全都给她陪葬了。”

    他低低地笑:“惠娘是她娘给留下的名字。从那天开始啊,惠娘就和少爷,还有一群孩子一起养在大院里。话说起来,仙师还记得那日台上唱的是哪一折?”

    “你说的是哪一折?”元霁月去的时候一场戏已经收尾,一句都没听到。从新一场开始算起,她听了有足足四出戏,也不知他说的究竟是哪一场。

    “有两个小将那折。”就算别的戏他记不大清了,就这出他永远忘不了,“两位小将年纪五六岁,一男一女,男孩是少爷,女孩是惠娘,他们打会说话就开始念本子,打会走路起就练身段儿,那次是他们第一次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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