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花坐火车赶到济南,跑进医院看到小草的那一刹那,顿时就泪流满面。
“小草……”她忍着泪水冲到病床边,握住小草的右手,仔细端详着小草,那个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小花难以想象,年初还胖乎乎、脸色红润、朝气蓬勃的小草,如今一身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面容惨白,毫无血色,从她那青黑色的眼圈、疲倦的神色中不难猜出,她在忍受着多大的痛苦。
她的左手背面插着一根针,在打着点滴,左手掌心里握着白毛巾裹住的灌了热水的白酒瓶。右手被小花握住了。她尽力去微笑着,嘴里喊着“姐姐!你来了!”
“小草,你咋变成这样了啊!”小花忍不住哽咽道,右手摸上她的脸,她的头发。曾经是一头浓密的黑色长发,现在已经有些枯黄。
可是,她才只有二十一岁,本应该和自己一样,拥有健康茂盛的身体,容光焕发的气色。但是,都因为这个病,把她摧残成这般奄奄一息。当她想到“奄奄一息”这个词语的时候,她突然想,不对,她怎么能说妹妹奄奄一息?那是快要死的人!
可是,我的妹妹,她不会这样早死。她是那么懂得爱别人、疼别人,善良温柔,懂事能干,却从来不会爱惜自己。
还记得她在高一下学期读完后,就想要辍学,跟妈妈说,自己的脑子没以前好用,成绩不如姐姐的好,读了也白读,很难考上大学,不如现在出去打工,好减轻家里的负担。
妈妈也无奈,弟弟那时候正要进高中,她点头就同意了。其实之前,小草的成绩一直都和自己一样优秀,就在那一学期,期末考试考得差一些而已。
小花现在才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小草估计是故意考低分数的。想到这里,小花又掉下了几滴眼泪。
她就是因为这几年拼命工作、加班,省吃俭用,给自己挣学费,却从来舍不得给自己买好的衣服,她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极其普通的便宜货。她也似乎从来不给自己买护肤品、化妆品,除非是最基本的面霜。
小花觉得自己在同学当中算是省吃俭用的,可她的妹妹比她更要省。她这么善良的人不应该早死!好人要有好报,她必须让妹妹活下去!
她这样想着,便用力擦干眼泪,双眼恢复清明,她握住小草的手,温声说道:“小草,你放心,姐姐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你一定能治好的!你放心!”
“可是姐姐,咱家没有钱啊!”小草用微弱的声音回复道。
“没有条件我也会创造条件,你放心!现在社会福利机构这么多,有钱人这么多,咱一定能得到捐款的。你放心!”
“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小草轻声说着,垂下了目光。
“不是的,”小花打断她,斩钉截铁地说道,“小草,你要相信姐姐,姐姐会给你筹钱的!一定会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要乐观起来,一定要坚强起来,配合医生的治疗!”
“妈!你别跟着掉眼泪啊!”她瞪了一眼坐在床尾垂头丧气、不停抹眼泪的妈妈,说道,“妈,原本小草还想开心起来,看到我们都在这里哭,你说,她能高兴起来吗?!”
“好,我不哭,不哭就是了,”妈妈抹干眼泪,抬起头,不再流泪,继续带着哭腔说道,“我只是在想,人们都说双胞胎难养活,以前你们小的时候,生个小病,我都在担心,怕养不活,于是给你们取个贱一点的名字,我想,小花小草扔在哪里,都能生存,全世界到处都是花草。”
“妈,你咋又说起这了!”小花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妈妈一眼。
她很讨厌这个名字,觉得又俗又土,因为这,她曾一度感到非常自卑,甚至还怨过妈妈,和妈吵过架,甚至想改名字。可爸爸妈妈就是不同意,说她简直是胡闹。
只有小草劝着小花说,什么名字也只是代号,取个天花乱坠的名字也不一定就人见人爱,坐享清福。让小花不要再和妈妈闹。小花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就不再闹了。
妈妈倒是隔三差五的提起这事,甚至还老和爸爸沾沾自喜道:“看,就是起的贱名字好。不起这个名字,咱小花能上大学吗?亏了取的是贱名字,咱女儿才养的这么好,这么漂亮能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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