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去楼下买药,回来时秦曦已经睡了。
他没关卧室门,瘦削的身躯穿着一套深蓝色丝绸质的两件套睡衣,整个蜷缩在薄薄的被子里,露出半个脖子。秦曦生的实在是好看,借着客厅的光,能看见他露在外那截脖子,泛着暖黄玉一样的光泽,温润又脆弱。肌肤细腻,连纹理都一清二楚,像是古时珍贵的丝绸,随着呼吸上下起伏。鹿鸣轻轻帮他把被子盖好,生怕惊醒了他,自己去衣柜抱了一条杯子,就睡在他卧室的地上。
秦曦睡的不好,他作息颠倒,一直很容易失眠。他反反复复做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鱼,一条只能生活在深海的鱼,那片深海中唯一的鱼。四周都是冰冷的海水,空旷、无望、孤独,他希望有灯,但每次海面上的灯塔亮起来,他却又想起自己是一条鱼,一条离开海水就会溺死的鱼。这儿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的坟墓。
只有在这海水中,他才能呼吸,于是水面上的东西,都与他无关了。
秦曦到底惦记着拍戏,第二天醒的很早,外面天才蒙蒙亮。他走下床,被地上的鹿鸣吓了一跳。
她在被子里蜷成一条蚕,把自己严严实实裹起来,只剩一头乌黑的头发像茂密的海草铺在地上。
秦曦赤脚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许久,难得的感到了片刻的安宁。鹿鸣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除了求他帮过一次Finn以外,从来没企图在他身上得到过什么,这让他觉得格外的放松。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或者说,自从他成名以后,他似乎就成了一座孤岛,深海中唯一的那条鱼,周围人远离他,又想利用他。只有她,对他的名气和身份毫不在意。
秦曦看她睡着了还在发出微微的鼾声,头发毛茸茸的,像只兔。他看着好笑,心想说不定这家伙真是只兔,脑壳就核桃那么点大。
鹿鸣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当空了,她抬头往秦曦床上一窥,见被子空空,人却不见了。她扯开嗓子大叫“秦曦!秦曦!”没人回答。鹿鸣倒回被子里想:昨晚发高烧,今天倒挺勤快的。想起他的病,抬起头看一眼床头柜,柜上的药已经被带走了,这才放心些。看手机快八点了,正好带Finn去剧组。
她呆毛凌乱的走到门口,发现门口架子上摆着早饭——两个奶黄包,一瓶牛奶,鹿鸣见他给自己买了早饭,忍不住笑了。等掂起来一咬又不乐意道:“谁一大早上吃甜的啊。”骂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一晚上没洗澡,鹿鸣形象邋遢,于是先回了自己的小房子。韩明丽还在睡,客厅里又是画笔画纸的丢一地,鹿鸣看着头疼,时间紧张,只略略收拾一下,洗了澡便赶去Finn那里。
Finn今天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像有事要问她。鹿鸣没理他,昨儿问秦曦被压戏该怎么办,他没回。这会儿想想,不如去问何资宜。
何资宜电话接的很快:“阿鸣,昨晚多谢你了。”鹿鸣脸红,道:“没事,小事,我应该做的。何老师,我想问你一件事。”说完便把楚黎压戏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那头何资宜听完,爽朗地大笑道:“多大点事罢了,用不着烦恼。她要压你戏,你就让她压,情绪激动能演戏,情绪含蓄就不能演戏了?在这圈里,恶性竞争多了,只是许多事我们不能做主,唯独能做好自己而已。”
鹿鸣开了免提,看一眼Finn。Finn若有所思,鹿鸣也在肚里重复了一遍,唯独做好自己而已。
Finn先到片场,过不多时楚黎也来了。她长的本就楚楚可怜,这时略带歉意朝Finn一笑,Finn也连忙朝她点头。
鹿鸣在一边叹气,心想:“男到十七八,见了姑娘就开花。”
今天楚黎还是按母亲的要求演出了一个脆弱哭泣的少年女主。这次Finn却尽管接的住。男主角是个心地善良的富家子弟,见了女主哭泣,不管自己手上的热咖啡,改帮楚黎擦眼泪了。台词还是那两句:“好吧,算是我错。”和“说老实话,有一点。”只是在第一句台词后加了帮女主角擦眼泪的动作,后一句台词则把重音放在了“一点”上,言下之意是只有一点,你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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